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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旅馆打电话回来,吐吐说这边有个什么烟画,他看着很好,想带回家去。冠太太当时正约了堂姐堂姨表几个女客在家打小牌,趁着占风的当口抽空接了这通电话,口气也格外轻快且通达理“既如此,就带回来又何妨?”
  冠太太没太细琢磨这名字的意味,只想着南方灵富饶,有画,有石画,有彩画……这烟画,概也是那的什么艺术。反正是幅画嘛,左不过也就是贵点,带回来搁家存着倒也无妨。及至冠老爷到家,通达理的冠太太现所谓“烟画”竟是个的时候,切都为时已晚,绝无把回堂子去的可能了。
  新姨太太既已成了冠家的员,再叫着这般风尘的名字便不得体了。冠老爷为洋气,给家都起了英文名字,平常在前就把自己的太太称作“玛丽”,如今有了姨太太也视同仁,给她取了英文名字“”。
  这样来,“烟画”这个名便正式成了段无提及的陈年旧事,可以在冠家的家史埋藏不谈了。而至于姨太太的本名是什么,这本身就无关紧要亦无需多问——因为那名字在她的绝用不到,已经成了类似智齿和阑尾类的进化残留的附属物。那名字在冠家现只有过次:某女佣从信箱来只写着“唐来收”的棕信封,愣了愣,反应是“查无此”。幸而姨太太与约来客的女伴恰从外面谈笑着进来,看到这信,忙笑说“这是给我的,从老家寄来的。”那封信才得以免遭番平回邮的颠沛之苦。
  她约来的女伴郦妃瞟见信的名字,却不禁笑“你怎么倒用回这个名了?不记得姨娘说的吗?取个好名字可是等要紧呢。”  她俩原是同行,杭州堂子的旧相识,个屋檐同吃同住有过好些年。烟画比郦妃岁,名声更早响亮起来,也就更早离开那方,随着冠老爷到北京来了。在异乡再度碰到郦妃是烟画所从料到的,想不到郦妃后来到底也没能如愿嫁入在余杭数的那户绸富商家,而是另寻他后跟着丈也搬来了北平。
  像她们这样南方堂子来的女子在北边不多,可参加的往自然也有限。于是互相之间往来谈,竟比从前还要更厚些。这才真正应和了她俩先的名字:个迎个来,听着像是姐俩。
  “迎”这个名字是怎样起的不好多问,郦妃从来避讳这本名,说像乡呆脑的土丫。反正她自己叫“来”是因为家求子心切,不幸了个女,便取个名字抛砖引,意思是赶紧把引来。后家到底有没有“”来还真不知道,实在是太久没有与家联系过了。至少当初她给卖到堂子去的时候是还没有。有的时候想,后来若是真的来了该给取名“去娣”才是。又对仗,又真实,且脱俗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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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弃归嫌弃,真要收信的时候,还是这个名字用着方便,可以对说是从我老家寄来的信,省得他们老问的。”这样对郦妃解释。郦妃用角余溜见信封署着个小小的字“M”。
  她多年在堂子养成的敏锐的察力和闲不住的好奇心被完完全全激起来,在跟着间喝茶的,心直忍不住在琢磨这个“M”所表的究竟是何许也。为什么寄信的不肯好好署名,收信的又不愿被多问呢?这定有不能被知道的秘密。瞧她把信捏得那么紧,倒像是攥着什么宝贝怕被抢去了似的。信封“唐来个字的笔划给朗的感觉,应当是男子写的,又不是她家,那难道……是有了秘密?郦妃往看去,希望能从表揣测什么事实。后者正毫不知微微抿着嘴角,看似平静的神悄悄包种愉悦与暗喜。似乎幸福正延着她拿信的向全身。另个不太寻常的迹象也同样印了郦妃的揣测:在走向间之后并没有立即将信拆开,而是装若不经意将其塞在书架叠电影画报的后面,用那堆杂志完完全全信封掩饰起来,而后转身去拿点心和茶杯。
  若是平常朋友的信,她又何需这样避讳呢?回她那个朋友谭小姐给她写信来的时候,她不就立即拆开读了吗?何况,不正是她再展示次那套时候冠老爷送她的银拆信刀和彩玻璃镇纸的绝好机会吗?她这时竟还能耐得住子在泡茶!看来是绝不打算向任何提起M先了。不知那究竟是呢?还是孟先?或者该不会是个外文名吧,打的字是M?
  “前酥糖,正好配着茶吃点吧。”角盒子摆在小木几,冲她的客笑了笑“咱们同说说话,我这心才不那么憋闷了。在这屋子,可真是无事可,还总要看那几位太太小姐使子摆脸。”她冲着屋外努了努嘴,翻开桌子本画报给郦妃看她此前随手用铅笔在面的涂鸦:张尖尖的脸,都长着两撇又细又尖的眉,眉梢简直淡成了条线“瞧,成,把眉都给累瘦了。”
  郦妃陪着她取笑了阵,末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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