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当时你姐姐还跑过去问领队的先达,说这些寺庙,百年之前就在这了吗?先达说是的。你姐姐说,家念得那么虔诚,好像空海师就住在寺庙样,为什么呢?”

    “然后先达说什么?”

    “先达说,没错,引导众开悟的圣空海着,他的灵氛就浸润在寺庙,你呼的时候,他也在呼。你事的时候,神明都注视着你。”

    “你姐姐起初还说先达骗。离开,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同意这种说了。我问她怎么转了这么个弯,她说,如果想着睛看着自己,无论什么事,都会觉得很安心。为了这种安心,们应该愿意欺骗自己。”

    客车的窗帘拉拢了,只透细细道阳,照着的脸。能看见灰尘在那道飞舞着,旋转,升。早川盯着那道,想起自己在灵遍念诵《心经》时见到的场景。清晨的庙宇,古木参,太阳雾沌沌的,像草的烟。雾越往便越稀薄,终于在树冠消散,那的阳,也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声鸽哨。

    早川说,这个思想境界也太了吧?我比不,我那时候还在家画片呢。

    错愕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嘛这么想,”她说,“又不是宗教研究,明羽有明羽的好嘛。”

    客车在不太平坦的缓慢行驶,她们不断聊起姐姐。,姐姐是全班早到教室的,不是因为乖巧好,而是因为要照顾,父早班,顺便带她去,去去早了,只好在教室门口坐着等。老师拿着钥匙过来开门,问她是谁家的孩子,不问还好,问她便开始哭。哭了,说有了就不要我了,怎么都收不住。

    ,姐姐回家,拿剪刀把自己剪了。赶到卫间时,她及肩的长,已经剪得像啃,歪歪扭扭,堪比樱桃小丸子的刘海。问她为什么,她嘴犟不说,甚至连晚饭也不吃。到了理店才松口,说太忙,早给她梳,她自己又不会辫子,蓬蓬来到校,被同班男拽了把,两个从座位打到,老师扯了好久才扯开。于是脆剪了,夏还凉快。

    半年,开始行扮演的游戏。姐姐从书店本少女杂志,终于拆了限定款的皇冠。物以稀为贵,带着去校,瞬间成为认的女王。仅仅这样还不够,还要拉结派座次,你是,你是,你是……势力范围扩展到男,你是王子,你是王子,你是王子……很巧的是,另个扮演王的男,升小后,成了她选班长的竞争对手。问她有什么感想,她说这是廷政变,不能手软。

    “她们老师说,没见过明理这么倔的孩子。好像憋着股劲,完全不让什么都要好,就算吃亏也要个吃。”叹了口气,“长之后,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小时候总是很担心,感觉家有了,自己如果不强势点、优秀点,就没有用了。”

    “‘没有用’——她真是这么说的。我很惊讶,又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说,的某年冬,我给她了条特别难看的过年衣服。墨绿,聊起摸起来有点塑料感,灯会反,穿着像鳄鱼。她瞧不,但又不好意思说。方面觉得不喜欢我了,方面又觉得衣服已经回来,我姐姐的,不能任。结果那条羽绒服,穿了两个冬。”

    “你姐姐想真多。”迎着她讶异的目了结论,“你也多。不过她小时候比你更多。”

    锤定音。早川哑然。她的清晰记忆要到岁,那时姐姐小已读了半,每回家,先进间把作业写完。听写、背诵,作业本写着“家长监督完成”,姐姐从来不用忙,自己糊弄就定了,还会模仿家长签字,龙飞凤舞,笔风颇似父的医草书。平时虽也带着她玩,闹作团,从沙打到家门口,但终归是“带着”,闯了祸、子,都要挨批评、担责任,偶尔拉脸来,也是孩子的模样。再后来,便真的是孩子了。

    现在乍听见姐姐那时稚的想,心竟像被针刺了似的,泛起愧疚的感觉。然而为何愧疚,早川说不的,前总也不知道自己要。总不能为了这无决定的长次序道歉。倘若真要找原因,或许在于,她总以为在这个家,姐姐的分量比她重,就比她“有用”些。于是姐姐的宽宥、体贴、默然不响,落在她,都成了居的傲慢。她心难平的沟沟坎坎,姐姐不懂,是错;懂了,太通透,也是错。横竖都错。

    却从想过原来这种分量,这种“有用”,都并非与俱来,而是习得的才能。关键时刻拿来自保,要派用场的。

    她终于开始相信崎的说。为什么姐姐能懂他,为什么姐姐会记得极乐寺本尊堂前年轻姑娘掌诵经的幕,为什么姐姐会问荒木老师,敢不敢和我在起。姑且不论是玩笑还是真心,这的确是姐姐会说来的话——那个她从谋面的姐姐。

    看着窗外,不知心走过了些什么,又道:“看你是心累,看你姐姐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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