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他已忘了他说过什么,抑或分明记得,只是不愿提起。电梯门开了,他收起的思绪,缓缓步入楼道。手机信号重新满格,与此同时,条新的邮了进来。

    事:掏卡、刷卡进屋、把晚饭放在桌,然后才到看手机。然而信到了那个他早已弃用的邮箱,读完,他手卡掉在

    邮并不长。说,我是早川明理的,辗转联系您,是想和您聊些关于姐姐的事

    他当然可以有千万种理由。不回复,或回复说我近不在神奈川,或把他和她之间的来往笔勾销。横竖是找理由,就跟他拒绝同事的居酒屋邀请样。然而他僵片刻,到底了。事。他捡起卡,在桌前吃完晚饭,口送进嘴,然后给那女孩回了消息,说明午他有空,可以约在县音乐厅附近,想了想,又删去,对她说,点由她来定。

    *

    岁那年,荒木重京音乐毕业,辗转来到立海教书。父投资失败,家伤,已不允许他留在校,或斥巨资去海外深造。兼之经济行,文化产业倒闭,乐团多缩招,毕业工作颇不好找。许多简历石沉海后,他总算得到行将休的恩师引荐,回校立海面试,接过他的衣钵。校看他才艺众,要求他顺便担任部管弦乐队和话剧社的监督。

    新老师小孩看他束手束脚,便起了坏心,问他年岁几何,有无女友,从立海毕业前是否被铁面教导任抓过违。他说没有,他们还不信。课堂太喧闹,后真的引来了教导任,往门口站,冷箭般的目扫过来,他在讲前定住了,像是不格的

    起初总是忙碌的。得从准备教案,设计课程,应付考核。方面打点同事关系,在室混个脸,另方面带着乐团和话剧社外比赛,挣回几个奖杯。的时候,常常觉得老师很易。等真了老师,才现各有各的难。当他终于习惯在教师食堂用餐,不会顺路拐进食堂时,年时间已经过去。

    从不迫之余,渐渐觉得无聊。,除业外还要兼顾乐团,周末时间全贡献给训练,在琴呆到华灯初,才有前辈来关煮,凑在起埋吃完,又接着打磨同曲子;等考京音,也是刻不得闲,要么应付课业,要么准备申请,要么被朋友拉去给他们千奇百怪的项目忙。

    现在到了立海,安定来,也不是不可以把腔热投入教工作。只是想到乐团到极致,拿了关奖,也可能走他的老路——升、毕业、不逢时、回校老师,再送走和自己样的——便怎么都提不起神。为着补贴家用,他也些兼职,然而任务量毕竟有限,也不可能当正经事。总体来说,清闲。

    不是没有看过那样的新闻报道,说某君心怀音乐梦想,却遭遇现实打击,于是蛰伏几年,半工半读,挑灯夜战,两身,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专业领域冉冉升起的新星,云云。然而真要问他是否愿意费心某君,他又是会犹豫的。说到底,去乐团工作,或者术,或者行乐,价比和在立海教书差不多。更何况他就是神奈川本,父了年,还能有个照应。他实在想不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好,非要说不好,只能是他不好。

    他是定要给自己找点事,习惯了前面有个目标。如今要他拿什么当新的目标呢?讲双双睛,要么拿音乐课当消遣、写作业,要么想走艺术道路。他不用想就知道,这些嘴说着要振兴古典音乐界的孩子,产家庭身,支付得起京音费,却支付不起“艺术”领域的入场券,后要么是份普通工作,要么是成为个自己。前者倒也没什么,后者却要受良心的谴责。

    这才想起入职前夜,恩师与他小聚,酒过巡,问他是否后悔过。他尚且沉浸终于找到工作、劫后余的喜悦,根本不明问题所。恩师笑了,和他碰杯,说你时候,是你们那届努力的,我为你骄傲。

    那是多么脉脉的场面。我为你骄傲,潜词或许是,可惜你能走得更远。艺术是百年来的庞氏骗,不断产神话、产意产作品,个又个为之蒙骗的青年子,再将他们锻造成这谋。他现在就着这样的谋。

    切坚固的、曾经为之努力的,至此烟消云散。

    那是教书年,他的平稳期,个平稳而无尽的低谷。为了给自己找事,他常在午后去校游泳馆。这都有课,放后则要供游泳部训练,唯午休时能空段。他从踩过,漂`气息扑面而来,蝉在的树荫鸣叫,阵阵的,仿佛树荫本身在鸣叫。不去听就听不见,反倒衬得游泳馆有种无边的寂静。

    他潜入,透过泳镜,泛蓝的池壁从面围拢来,方方瓷砖环抱着他。口气吐尽,浮面,抬起是碧。收拢手臂,感受到力量在体、积蓄,随着伸展肢,猛散开,推道道纹。重量仿佛消失,整个轻盈极了,爬泳池的刻,则加倍回来,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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