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而来的周碾劝道：“要不还是我们抬您去吧？”

    “自己走，心安些。”今行轻轻，仰望的古刹。

    哪怕的阶很长，他走得再慢，早晚也能抵达终点。

    可他的遗憾与思念，步叠步，没有尽。

    秋气爽，被簇拥在半黄绿的佛寺庄严慈悲，经诵之声绕梁不绝。

    今行自垮进庙门，向接待的沙弥说明来意，站在雄宝殿外听了段金刚经，便看见弘海师向自己走来，忙双手，“持师。”

    弘海竖半掌回礼，直言道：“施随我来罢。”

    “不在殿吗？”今行诧异。

    “阿弥陀佛。”弘海闭目回道：“老衲曾劝张施，苦海无边，回是岸。张施回答，‘你不救我，就是渡我’。因此，老衲遵从他的意愿，立长烛。而是在他往之后，将他自巅散于谷，随风远游。”

    无冢可奠，亦无牌位可祭。

    今行声不吭随师爬。

    弘海走到崖边，拂袖从空挥过，对他说：“就是这。”

    风恻恻，崖谷寂寂。今行环方，间被巨的空无填充，河遥遥，近唯有他曾与秦并肩坐过的那棵古树浓翠依旧。

    树犹常青，何以长？

    “这是张施留给你的信。”弘海将封书信给他，在他看信时，也眺望远方寻半缕故模样。

    是非皆幻，譬如朝。然而跳红尘，旁观俗世，师偶尔也不得不承认故所言——黄尘清，莲去千年。

    哀哉。

    今行看那纸遗言，年迈的老者笔力不复当年，只用尽心力留了个字。

    ——致君尧舜，吾道圆融。

    身侧，师转念珠，低眉念声“南无金刚不坏佛”的佛号。

    今行拈着老师的夙愿，却不知该向哪诉说。

    他的目惆怅而坚定，哀伤像际漂浮的云，只愿能将他的回答带到的彼岸。

    “我会让您如愿，我的老师。”

    返程路俱是缄默。

    从后门回到萃英阁，今行刚进寝殿，便在明间捡了把太师椅坐，说要休息刻。

    周碾不放心，叫贺冬来看，他已伏到方桌。贺冬摸额才察觉到他了烧，立刻诊脉开方，自去抓熬。

    杨语咸在外忙了半，匆匆走进来，就只看到周碾守在世子跟前，为对方拧帕子敷额，忙前询问：“这是怎么了，早不还好好的吗？”

    周碾忧心忡忡，跟他简单说了始末。

    杨语咸听便知症结是在张先，斯已逝，留的伤心的时间总是要有的。他不劝，唯有叹息声，说：“那你继续在这守着，我去送客。”

    “等等。”闷昏沉半晌的今行突然声叫住他。

    周碾忙把帕子取来，“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冬叔过来？”

    “不用烦。”今行抬看杨语咸，“谁来了？”

    后者犹豫片刻，回答：“陆潜辛。”

    今行撑着坐直身，闭缓了缓，说：“让他等等，我就去见他。”

    周碾看他面无，劝道：“您现在需要休息。”

    今行：“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杨语咸：“要不请陆过来说话，省得您挪。”

    今行同意了。周碾只得替他略略整理仪，然后去吩咐侍女看茶。

    夕阳滑过屋檐，斜洒半屋。

    铺着方正的苍青云鹤如意纹毡毯，看得是旧物，但保存得尚好，打理得也净。萃英阁封闭多年，若这毡毯是从阁自取自用，或许就是他父的喜好。

    当初通政司曾短暂借用萃英阁衙署，但只限于前堂方院子，其他方他并涉。

    他盯着毯看了会，转开打量屋其他陈设，从条案几到屏风挂帘，试图寻找些历久弥新的痕迹。

    及深想，杨语咸引着陆潜辛过来，后者身便服，也如寻常般行礼，“世子殿。”

    “陆。”今行略抬手示意请坐。

    落座后，周碾自个端着茶进来，今行接过茶盏握在手，对他说：“别让任何接近。”

    周碾意会，到门外守着。杨语咸见状，也去安膳食。

    只剩他，陆潜辛开门见：“如今你好好来了，该履行承诺了吧？”

    今行问：“了变故么？”

    “皇帝以述职的名召王喻玄进京，王喻玄称重病，拖延着不来。我觉得不好，不能让他拖去。”陆潜辛认为现在过了继续隐忍的时候，他得看着他的舅子小叔子连带姓王的老们绝了，才能安心。

    今行闻言，说是无妨，“秋之前，晋阳长会送封密报进京，与松路有关。秋过，王氏必将覆无疑。”

    陆潜辛似是没料到还能请晋阳，个稀奇的表，但这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更在意另事：“包括王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