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洛阳?行……”宴海默念了遍,骤然片混沌。她猛撩开帐幔,望见许久见的贴身侍女时,身形微颤,瞳孔缓缓睁

    仍是娥的装扮,少女时的模样,绣襦裙,乌点翠,形端止,巧笑倩兮,正关切望着她。

    “翠雪?凝燕?”她惊异道,“你们不是在祁郸么?”

    闻言,满目不解,碎步走过去后蹲坐在她膝,道:

    “我们怎么会在祁郸呢?殿这是梦了吧?”

    “梦?……”宴海喃喃道。

    她仰望了望垂落的帷,如云似絮,是她在常用的细的绢纱帐,悬在木制的梁,而不是毡帐。

    此刻,她竟是在洛阳行,不是在回鹘王庭。

    “,您气太差,要不要叫随行的太医来看看?”芝抚了抚她的额,汗片,透着凉气,可也便烫。

    “今是什么年岁?”宴海鞋也不趿,径直榻,踩在仍带着雨汽的,向寝外疾步走去。

    “今是成德年,。”芝望着满腹疑惑,提着金线描边的绣鞋追着去,不由分说将鞋套冰凉的

    听到她的回话,宴海脚步停了来,周身的液恍若逆而行,沉重呼似是滞了半刻。

    夜风吹拂额间的碎,她的心似有翻倒海般的思绪在顷刻间涌了喉间。

    成德年。洛阳。

    梦她方,方。这场前世的梦过后,竟让她回到了这年,回鹘袭城的

    月初,回鹘骑兵横扫久不经战的禁军,冲破门。库烧为绣灰,街踏尽卿骨。

    圣逃,待回长安,与回鹘建立城之盟,无奈设宴与之求和。那场荒诞的宴之后,她当夜就被圣召入殿。

    那夜,她的父皇握着她的手,与她道缓缓走丹陛阶,步履沉重,仿佛夜之间老了岁,絮絮叨叨说着她时之事。她不明就,直到后父皇老泪纵横,开口提,要她前往回鹘和

    她才知道,此次回鹘除了要金银帛,还要求娶唐的真。而她的父皇,竟也允了。

    从此,她身为是盛宠的长的命运,在夕之间改写。

    彼时的她将自己关在痛哭数,怨,为了家,不得不泪披嫁衣,浑浑噩噩去了回鹘。此后为筹谋半,直到朝算有遗策,兵败如倒,终郁郁不得志饮鸩而

    可如今,既然让她重回和前,她已知后事,何不就此改写如此悲惨的命运?

    宴海深口气,望向窗外泼墨般的浓重夜幕。雨初歇,乌云笼罩连寸月都望不见。

    长夜无尽,黑暗无边。

    “现在,什么时辰了?”宴海侧身,向凝燕问道。

    “方才灵寺刚敲了钟,应是了。”

    宴海微微怔。

    梦醒前那阵经久不息,直回在她耳侧的轰鸣声,原是来自于洛阳灵寺的佛钟么?

    阵晕眩袭来,她身形趔趄,坐在了案前,扶住了额沉思起来。

    父皇子嗣绵薄,膝只有。除她以外,还有位刚的小,再就是,也同样适龄的清河

    只不过之后,清河不知所踪,传言是早已于那场声势浩火之。待她在回鹘待了年后,竟与这位失踪多年的再度相见,才知她不过是趁去,入了边关军营。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个,是受了皇命潜入河为朝廷细作,为圣收复兵权。所以,她的父皇需要她,必不会让她去和

    那么,只有她李宴海。哪怕曾是受宠的长,也免不得远赴难,客他乡。

    她和她的之身,来就是潢贵胄,其实也不过是位者的颗棋子罢了。

    宴海凤眸紧眯,抬手从笔架支狼毫,铺开了卷宣纸。芝见状连忙点燃了烛,又磨起了墨来,小声道: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么?”

    燃起的烛火照亮了暗室。华案前少女巧而又利落的颌线,在她纤长的道幽芒的翳。宴海凝神在狼毫尖,边落笔边道:

    “芝,你可还记得,我之时,全长安传颂的那谣吗?”

    “婢记得。听的老说,据传长有异相,雏鸟和鸣,祥云遍空,乃吉之兆。钦监为殿批字,言及命格,乃是贵不可言的‘鸾凤还巢’之相。圣喜,特晋封为,并。”

    语罢,芝稍有,目似怀有无限感念与希冀,慢慢念了那久违的谣:

    “鸾凤杳杳,金銮至宝,万邦来朝。”

    “不错。”宴海执笔的手顿了顿,面无表于挥笔写了另行字,幽声道,“但这只是阙。”

    时她自命不凡,每每听到这谣,她总会和起激不已。可如今再此听闻,只觉得甚是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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