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要利息

    

    那小小的片确实带来了渴求的,深沉无梦的几小时睡眠。

    价是醒来时,脑袋像是蒙了层厚厚的棉絮,沉甸甸的,思维运作有些迟缓,皮也有些涩。

    虽然不似欧清珞“恐吓她”说的那么严重,但种倦怠的糊感如影随形,让她觉得整个不够清爽利落,像是电量不

    午的课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正趴在桌企图驱散那种昏沉,手机的震却如同警报,将她从那种半游离状态猛然惊醒。

    屏幕,“任佑箐”个字清晰刺

    这家伙也带手机?

    那瞬间,所有的昏沉感似乎都褪去了半,取而之的是种尖锐的警惕和心跳加速。她深口气,还是划开了接听。

    “姐姐?”

    电话那端的声音如既往的清浅,语调平静,听不什么澜,是任佑箐惯有的那种和却只有她才能听来疏离感的语气。

    即使是在提请求时,她也带着种难以忽视的矜持和克制。

    “嗯。”

    任佐荫应了声,声音也努力维持着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

    听筒传来细微的呼声,任佑箐似乎在斟酌措辞,几秒后,才用种很平淡,几乎的语气开口:

    “……这周午,市科技馆有个特展闭幕。展品个昆虫复显微成像装置…..我近在参加全青少年物研究竞赛,这个课题,我刚好,也正在研究,老师们……都对我这次的比赛,很看重。”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查过,时间比较紧,只剩这了。”

    叙述逻辑清晰,理由充分。

    但任佐荫的心却点点沉去,昨晚短暂逃离的梦魇感再次缓缓爬回。

    “你自己去不了么,”任佐荫试图推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希冀,“或者……找个同?”

    电话那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同……”任佑箐的声音依旧很平稳,但语速稍稍放缓,透种微妙的自嘲或者说“坦诚”,“跟他们起,看……总得顾忌点别的想。不能……看太久。尤其那些虫子睛的特写,有些会不舒服。只有……”

    她在这又停顿了,呼似乎也轻了些,终以种极轻微,仿佛怕打扰到对方,又似乎带着点难以启齿的依赖感,吐了那句关键的话:

    “……只有和姐姐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放松点。可以卸些伪装…如果你太忙,就算了吧。”

    那句“算了”背后蕴藏的潜词是什么?

    仅仅是猜想就让任佐荫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

    只有在她面前,可以展示那种被常视为“病态”的专注和兴趣么?

    这所谓的“放松”,是她赋予自己的“特权”,更是心设计的,只针对她敞开的牢笼——是她必须承担的,因为“脆弱”而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有次,就会有次。

    这就像是贪得无厌的赌徒,可是偏偏任佑箐,不需要还任何的利息,本金,也都是她免费赠予,

    赔本的卖。

    股强烈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拿捏的愤怒涌。安眠带来的残余迟钝感并让她昏沉,反而让她在这种清醒的痛苦更加无力。

    “保护了她”这个沉重的认知,如同个烧红的耻的烙印,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灵魂。

    拒绝?她敢吗?她付得起拒绝的后果吗。

    在经历了狱般的战后,抵抗的意志如同般快速去,只留种深深的、冰冷刺骨的无力感。

    “……。”

    任佐荫的声音响起,语调平板得没有任何起伏,比刚才更加沙哑涩。

    电话那沉默了片刻,也许在确认这答案,也许只是习惯的停顿。随后,那清冷矜持的声音才传来:“点。我把和展览信息你微信。谢了,姐。”

    任佐荫慢慢放手机,尖冰凉。她摊开另只手,看着掌心那板安眠。冰冷的塑料壳因为被她紧握而热了点点。依旧有些沉闷,但意识是清晰的。

    这份清晰,反而让此刻的感觉更加糟糕。

    这绝不是次。

    怯的请求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需索无度。

    而她,除了在这名为“保护”实则囚禁的牢笼,不断支付那沉重的,名为“姐姐的职责”的利息外,还能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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