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970(十一)

    

    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雪原,两架爬犁“吱呀”破开齐膝厚雪,在茫茫的两道蜿蜒辙痕。

    李良宵、张小兰、王桂兰蜷缩在厚实的,赵延锋和王许弓着背,肩勒着绳,深脚浅拖拽着爬犁,厚实的棉胶鞋踩进积雪,沉闷的“咯吱”声,每次拔脚都带起片雪沫。

    “知道为啥都在伐木不?”王许喘着气,也不回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

    知道!”王桂兰抢答,抬得老,“修战备路,木缺口着呢!”

    王许晃了晃脑袋,后脑勺对着她:“不对。”

    “冬冷得邪乎,得备了柴火烧炕取暖呗!”王桂兰不服气补充。

    “沾点边,不全对。”王许依旧,步伐没停。

    “那你说为啥!”王桂兰的声音拔了。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点。”李良宵轻声接话,几道目瞬间聚拢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颊边冻的红晕衬得那双睛格外清透,倒真像雪灵。

    “冬冻得结实,运木方便。夏多,烂成泥塘,车陷进去就难了。再者,冬汽少,伐来的木不易烂,不长虫不霉,耐储存,也更结实耐用”

    说得好!”王许猛喝彩,要不是肩还勒着绳,看他那架势恨不得当场鼓掌,“不愧是李明月同志,有见识。”

    “切!”王桂兰不屑翻了个,“你们是不知道——”她刚想抖落点什么,胳膊就被旁边的张小兰暗暗按住。王桂兰喉滚了滚,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对了,明月,”王许像是没看见这暗涌,扭过,目在李良宵脸打了个转,带着点好奇,“听你说话斯斯文文的,是沪市来的知青吧?

    李良宵心咯噔了,脸那点腼腆的笑意,甚至还更煦了些。

    “……我既然选择了当荣的北荒兵团战士,早就把根在这了。建设北荒,就是我的使命。所以啊,”她微微扬起脸,句清晰道,“我现在,就是北荒的女。”

    她话音刚落,前面那架爬犁的知青们嘹亮的歌声就穿透寒风传了过来——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

    “咱们也唱!”张小兰突然扬声提议,睛亮晶晶的,带着股子锐气,“跟他们比比,看谁的嗓门亮堂!”

    李良宵飞快瞥了她,目感激。她明,张小兰又不她解了围。同时又觉得奇怪……这班长,不会直盯着自己吧?还有,李明月这身份,终究是把悬的利剑,随时可能来。得尽快摸清底细,把这隐患拆了。

    “团结就是力量——!”赵延锋几乎是吼来的,声如洪钟,口就压过了前领唱的女知青。

    前面爬犁的知青们纷纷回,惊讶看着赵延锋,随即像是被激起了火气,歌声陡然拔个调门,吼得脖子青筋都起,非要在这冰

    后面连李良宵也被拉着加入这场“比赛”。在众期待的目,她唱的调子跑得歪,惹来阵哄堂笑。她索去,把声音放得更开,不管不顾吼起来,越吼越起劲

    他们洪亮而快的歌声,洋溢着青的热,在空旷的雪原、在寂静的林海间,激着,淌着。

    爬犁碾过道雪坎,原始森林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巨松如青铜铸剑般直云霄,着厚重的雪冠,树皮皲裂凝着冰棱,在泛着冷冽的金属

    积雪没至膝盖,踩去便“咔嚓”的脆响,冻的雪壳是半尺厚的松软新雪,每走步都像踩进棉又被冰碴子硌脚。

    “瞧见没?”赵延锋喘着气,拉爬犁的绳索深深勒进他厚棉衣的肩膀。

    “林子画红漆的都是勘察队标好的‘成材’。直径超分,树身笔直没虫,树梢分叉不超过个——缺条都算废木,砍了也不计入任务量。”他向右侧棵树如碾盘的红松,树皮道平行红漆在雪映衬格外醒目,“就那棵,够你们仨砍半晌的。”

    终于,爬犁在片相对开阔的林间雪

    王桂兰跳爬犁时差点栽进雪,她拍打棉裤的雪沫,瞥见李良宵扶着爬犁沿小心翼翼往蹭,立刻嗤笑声:

    “哟,李明月同志的细皮可别被冻裂了,这雪可比不得你们家暖炕。”

    李良宵着王桂兰腔调,反讽道:

    “哟,王桂兰同志刚刚不是差点摔个啃屎嘛,怎,早没吃饱,要来雪刨屎吃?”

    “你……”王桂兰着李良宵,气得面红耳赤,时间竟找不到话不到反驳,后只能句,“你俗!”

    李良宵没理会王桂兰,跟张小兰等,来到先前老职工搭好的工棚。

地址发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一路陪伴…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