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祁染理解他的痛苦,可这理解不是感同身受。祁染只是因为他而安慰他,劝解他,希望他不要自责,不要痛苦。

    “你是军,”祁染说,“你只是接受命令,即使你抗命,还有另执行,这过错并不在你。”

    在他们次争吵时,祁染就说过这句话——“军当然要服从命令”。

    过去的又爆了次,钟长诀只能苦笑:“这确实是好的借口。”

    执行命令,对于军来说,就好像程序执行令,不必思考,不必质疑。

    它是枷锁,也是托词。有了它,切责任都可以推卸。

    我是军,我服从命令,要屠的不是我,是司,是政府。

    我没有错。

    古往今来的,就是如此轻易了。

    可是……

    “命令的不是我,但接受命令的是我,”钟长诀说,“我可以选择不接受的。以往那些,都可以选择不接受的。”

    “战时抗命,那是叛罪,就算不决,前途也完了,”祁染说,“谁愿意为了保护敌众,葬送自己的?”

    “可你仍然有选择,”钟长诀说,“如果选择放弃,遵从命令,就不要把过错推到军队,推到司,推到政府身。承认自己是屠,这是起码的道德底线。”

    祁染紧皱眉前晃着托养所的废墟:“是他们先屠的,是他们先挑起了战争!你为什么老是苛责自己?”

    钟长诀沉默片刻,说:“我以为我们不想,我以为我们追求更的道德标准。”

    祁染不说话了。

    他曾经是这样想的,这是他遗留在身后的价值观,他当然明它的

    世界应该是这样的,但“应该”之所以产,往往就是因为现实并非如此。

    心深,他其实感佩对面的坚守。

    他从废墟次,就彻底改变了观。对方见过比他更多的体、更多的废墟,却依然保留着当初的理想。

    他在道德的时候,创造了005。时过境迁,他已经变了,对方却还是原来的样子,理想、真挚、热烈的样子。

    机械永恒,却是善变的。

    祁染明对方的道德困境,他也曾经站在那边。可是,如果切终究要,那么至少,他希望对方不会溺在自己的理想

    可惜,他把它设计得太完了。

    “面对命令,我是有选择的,我可以选择放弃,”钟长诀说,“如果这样想,再也这样想,所有都这样想,屠就不会。”

    祁染看了他:“这是不可能的。”

    是啊,怎么可能所有都抗命?如果牺牲前途,屠还是要,那就太不划算了。还是我吧,至少还能保住我的

    几乎所有都会这么想吧。

    “所以呢?”钟长诀问,“所以就能心安理得了?”

    祁染望着他陷入痛苦的泥潭,抬起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皱纹。

    “教廷砍了这么多无辜众的脑袋,”祁染说,“从没有说这是刽子手的错。”

    钟长诀抽嘴角,,闭睛。

    几年前,他绝不会想到,祁染会为了安慰他,说这种话。

    他脸难得的落寞,望着昏黄的灯影。宵禁将至,世界会陷入黑暗。“好的陨落是坏的。”

    祁染愣了愣,低:“你还是那么喜欢戈齐。”

    戈齐是著名的反战诗,祁染经常给005朗读他的作品。

    也许,005的思想,就由此萌芽的。

    不过,对面的却纠正了他:“这是别庄说的。”

    祁染微微讶异了瞬,他对戈齐的作品很悉,竟然也会记错?不过,戈齐和前外长——也是前联——的理念,确有通之

    两位先贤,跨越千年,遥遥相望,念诵着、呼吁着永久的和平。

    可是,他们的呼声终究湮没在金戈铁轰鸣,戈齐没能阻止清洗之战,别庄也没能阻止年前的海峡战争。

    灯熄了,黑暗笼罩来。钟长诀闭睛。从古至今,想改变的终究没能改变什么,战争真有结束的希望吗?

    而现在,因为的进步,毁范围变得越来越,越来越不可挽回。

    他开口,用平静的语气说可怕的假设:“如果我们了导,克尼亚又反击了,那怎么?”

    祁染久久沉默着。古时期,小行星撞击造成的绝,毁了星球百分之物。

    如果战争真的绵延不断,说不定真会引绝。

    “要不,”祁染说,“你悄悄把航空部的艘飞船来,我们抛切,去伽亚吧。”

    钟长诀扯了扯嘴角。在宇宙,这当然很漫,不过这也是异想开的假设。

    这几年,因为战争,科研经费紧缺,文站的研究几乎毫无进展。除了伽亚所星系的环境和自己的星球类似,什么信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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