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过月,栀子红椒艳复殊,桃,凡便以为极,然,在界之,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景象,月月皆是季皆是来早。开不记年,经年不衰败。腊梅与夏荷齐放,雪莲与石竺争亦非奇景。

    暖风熏得恹恹然,懒散便像滴落在宣纸的泪,层晕染开来,泛遍周身。我初返界的几总是睡不醒,来探我时,我也总是睡着。今傍晚与小鱼仙倌对弈,不过勉强撑过半便挡不牢困乏,趴在石桌入了梦境。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见长芳和小鱼仙倌说话,时断时续。

    “觅这孩子……唉,命数多舛。敢问夜神可是真心待她,全无杂念?”

    “自是真心,长芳全然不必疑它。”

    “但凡付之真,皆盼得彼方回报以对等之,如若觅乃方贫瘠寸土,不论播什么种施什么肥,不论如何悉心浇灌呵护皆开不哪怕是穗予以回报,与她谈好比石沉海杳无音讯,如此耗时费神,夜神可惧?”

    “呵~这有何所畏惧?如果时间注定用来费,那么,我只愿与她蹉跎此……只是,长芳对觅缘何有此悲观说?”

    “咳,咳……觅乃小仙自小看着长,她本良善,只是自便得凉薄寡,除却长灵升仙之事,万物于她皆可抛却,无事可入得她,更莫说入她心间。此番神仙去,夜神可有见得觅垂落滴泪?”

    “如此说来,并无。只是,无痕,巨悲无泪。长芳又怎知觅不是丧父剧痛悲入心间?莫要如此诋毁觅,唐突说句,此话我并不听。”

    “哎……话已至此,都说易改本难移,小仙唯有愿夜神诚所至金石为开。”

    小鱼仙倌摩挲着我开散披于后背的,有搭没搭,我舒服趴在他的臂蹭了蹭,全然跌入黑甜。

    不晓得过了多久,恍惚觉我方才枕着的臂膀已无,似乎换成了枕,想来小鱼仙倌已离去,朦间只听得牡丹长芳声幽幽叹息,“不知这陨丹与你究竟是福还是祸……”

    再次醒来已是亮,夜梦去了无痕。

    先侧起有石亭,唤作记铭亭,方满月石桌张石鼓凳,绕亭圈倚栏,我便坐在这石亭守灵,夜方才回陵边临时搭的竹屋休憩。自狐狸仙借来的话本子已草草翻阅了半有余,不过是些吹嚼蕊弄冰弦、你侬我侬他亦侬的男女事,味同嚼蜡,我却强自迫着自己从至尾看来,试图摸索窍门。

    今起得迟,看了半晌实在枯燥乏味,便铺了叠澄心堂纸练字,随手拾了册话本誊抄其诗句,用拈小楷书了约摸后,我正预备换个豪放些的狂草继续抄,却忽起了阵风卷着手边张墨迹的宣纸飞亭外。

    我瞧着那纸飞得颇有几分意趣,索弃了笔,将誊好的几张诗张折成蝶状,稍用术,便只两只扑扇着翅膀绕亭飞了起来。净的纸蝶载着墨的字迹不紧不慢翻飞,煦正好,我抬看见线穿过纸翼透来,纸张的脉络清晰可见,真真是个薄如蝉翼,比真正的蝴蝶还要好看。

    我正在心慨叹这纸质不错时,亭缕若有似无的气息,我收回目,但见凤凰长身立倚在亭柱旁,手捏了几只展开的纸蝶正在看,觉察到我的目,抬起凉凉似笑非笑道:“似乎不错。”

    “嗯。”我点了点,“确实不错。韧而能润、而不滑、肤如卵膜、坚洁如、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强,火神若喜欢这纸张,我可以送些给你。”

    凤凰挑眉,用尖掸了掸纸张角,道:“我是说这诗不错。”他信手抽了张,念道:“无限诗无尽思,却问伊君又几依。桥呈纸凝双目,碧持手眉锁迟。……红尘纵有千千结,若解相思怎奢痴。有还须有缘时,冰心片双怀执。”

    面不兴又抽了页,“燕草如碧,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是妾断肠时。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念了两似乎还尽兴,他睨了睨吊梢尾,两抬,轻巧镊住只正飞过他鬓角的蝶,展开念道:“不写词不写诗,方素帕寄相思,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来竖也。这般心事有谁知?”

    “横也来竖也,嗯~”凤凰抬了抬角,淡淡拉过个长音,“不知你这是思的哪家神仙,如此直?”

    我顿了顿,张口就要接话,却转念想,在腹过了遍,转而道:“显然还不够直,不然火神怎么瞧不我思的是谁。”

    凤凰长收,纸张被折道深刻的痕迹,“哦?有何说?”

    我望了望亭外坟冢,缓缓鼻子,道:“并非只有帕子才有,这宣纸举着对瞧瞧,不也横竖尽是。只可惜方才给你你不要。”

    凤凰面不变瞧着我,眉宇淡然,尖却轻轻,染的墨渍亦不自知,风划过的气息。半晌,终于开口,句审慎道:“你说什么?”

    我看了看他深不可测的面,突然想起事,便顺带提,“你可不可以不要与那穗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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