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者(下)

在暖黄灯漾开圈鎏金般的,像被禁锢的黄昏。杯壁凝结的珠滑落,杯口凑近鼻尖的刹那,气味便分层涌来。

    口是试探的。齿轻抿,酒液刚触及尖,甜的假象便铺展开来——草、太妃糖、透的桃,仿佛柔的骗。可这甜及站稳脚跟,酒的烈焰便从侧窜起,灼烧感顺着喉管路攻城略,橡木桶的烟熏与黑椒的辛辣,夹杂黑巧克力的苦韵在口腔短兵相接。

    甜苦织。姜岛蹙眉,却酒杯。

    口终于尝到真相。焦糖的甜弱了去,取而之的是海盐的咸涩、皮革的粝,还有几不可闻的碘酒气息,类似风雨后沙滩搁浅的海藻。酒液滑过喉咙,腾起团火,却又在秒化作绵长的暖意,从胃缓缓晕开。

    杯底的冰球已融化半,线模糊了烈酒的边界。他晃了晃杯子,听见冰块碰撞的脆响。饮而尽,窗外被雨的霓虹在杯底碎成片星群。

    后压轴的是苦艾酒,浓度的草本烈酒,以茴芹、苦艾、茴等植物蒸馏而成,带有特的草和致幻传说。虽然这玩意颜乍看很像风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点燃?当姜岛试图拿起来就喝的时候,秒,晚池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种酒要兑。”她拿起玻璃壶,让冰缓缓穿过搁在杯口的方糖,“看着糖慢慢融化...就像看着痛苦被稀释的过程。”

    这绿太过妖艳。银匙的方糖在酒液缓缓坍塌、没,姜岛的目追随着每粒溶解的糖晶。当粒糖消失时,泪毫无预兆他的脸,甜腻的泪珠坠入碧绿的深渊。

    “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咽,“为什么不对我说别喝了?”

    为什么不像那些样呢?

    晚池伸手抹去他痕,腹感受到他紊的呼:“因为你在哭。而泪......”她笑得很柔,如致幻剂般。“比易洗净。”

    搅拌后饮用,浓烈的草本、茴、甘草味,略带薄荷和柑橘调。入口微甜,随后是复杂的苦味和辛辣感,余味悠长。

    这场雨终于是停了,晨两点,晚池架着已经站不稳的姜岛酒吧。夜风拂过两烫的脸颊,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姜岛整个靠在晚池身,脑袋垂在她肩窝,呼的气息带着荔枝和酒的甜

    “...老师...”他的声音糊不清,呢喃着,像是从很远的方传来。“你知道...酒会抑制...枢神经系统...吗?”

    晚池小心翼翼扶着他:“嗯,看来还没醉到忘记知识。”

    他们这两个醉鬼,跌跌撞撞走进家24小时便利店。晚池把姜岛安置在加热柜前的椅子,自己走向冷柜拿了两盒牛

    “选吧。”她回到姜岛身边,晃悠手的牛盒,“原味还是蜂?”

    姜岛抵着加热柜的玻璃门,睛半闭着:“你经常...这样带喝酒吗?”

    “只带过你。”晚池把蜂味的塞进他手,“知道为什么吗?”

    姜岛尖在纸盒轻轻敲击,有规律的哒哒声。“不知道......”也想不来,跟着个不会喝酒的来喝酒多没意思啊,自找没趣。

    坐在外面的长椅吹着冷风,等酒意彻底清醒之后,回教师寓的路,姜岛突然在盏路灯脚步。他仰看着飞蛾围绕的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近我总是能梦见‘他’。”

    “是吗?”晚池没有追问“他”是谁。她只是静静站在姜岛身边,让他的重量完全依靠在自己身,像棵支撑着攀援植物的树。

    “嗯......我没想忘记,我也放不。”

    “我会承担后果的...我来背负...”

    随后,姜岛便不省彻底昏过去。他在倒之前,听见她叫着自己的名字。

    当清晨的阳透过窗帘隙照进晚池的卧室时,姜岛睁开了睛。他现自己躺在张陌的床,身盖着条浅灰毯。床放着和两片洛芬,面压着张纸条:

    “你请了假,今好好休息,客厅的桌子有早餐,记得吃完再吃。PS:酒效果不错,昨晚零新增伤口。很噢!”面还画了朵小

    意外的是,姜岛又看到纸条旁附赠着颗小小的荔枝味糖。

    奖励啊......

    那时候他像是明了,们为什么会对酒依赖瘾、喝得烂醉。酒刺激脑的奖赏枢,产短暂的愉悦感,让渴望重复这种体验。使放松、减少焦虑,长期饮用会导致依赖,维持抑制状态。

    以及,他从得到的救赎。微醺也只是短暂的延缓真正的痛苦到来,他依旧要迎接明

    身的伤口不断提醒着自己:“我不配被你拯救。”

    不属于他的就是不属于。晚池点没,他整理好床铺,卧室,关门离开。

    姜岛有时会幻想自己的

    不是漫的、悲壮的,而是狼狈的,像条野样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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